男篮预选赛直播

哨声响起时，我们都在

屏幕暗下去的瞬间，四周突然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男篮预选赛直播结束了，比分定格在屏幕下方，像一枚滚烫的印章。客厅里，父亲缓缓起身，膝盖发出轻微的“咔”声，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是拍了拍我的肩。那手掌的温度，隔着衬衫传来，竟有些烫。

我想起二十多年前，也是这样一个夜晚。小小的我蜷在旧沙发里，困得眼皮打架，却固执地要等比赛结束。父亲那时还年轻，会在中国队投进好球时，猛地把我举过头顶，屋里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和我兴奋的尖叫。老房子的墙壁薄，邻居曾来敲过门，父亲连连道歉，转身却对我狡黠地眨眨眼。那些夜晚，输赢似乎没那么重要，重要的是父亲臂弯里的高度，和那种被举向欢呼声中心的眩晕。

后来，我离家求学、工作，在另一个城市有了自己的客厅。独自看球成了常态，我会在精彩处猛拍大腿，在失误时脱口而出地叹息，声音迅速被空旷的房间吸收。直到这次预选赛，父亲打来电话，说：“一起看吧，视频连着。”于是两座城市，两块屏幕，同步跳动着同一个战场。

直播的最后几分钟，比分胶着。某个关键回合，我和父亲几乎同时在两端喊出：“防守！”声音通过电流重叠在一起。那一刻，我忽然明白，体育直播从来不只是传输画面与数据。它是一条隐秘的河床，那些无法轻易言说的期待、骄傲、甚至沉默的遗憾，都在哨声与欢呼的间隙里，沿着这条光缆的河道静静奔流。它让两代男人，能在爆发的呐喊或失落的叹息中，找到一种比语言更坦率的相认。

终场哨响，屏幕暗下。父亲在视频那头清了清嗓子，只说：“下次，回来一起看。”

我说：“好。”

窗外夜色正沉，而有些东西，已被那九十分钟的烽火，悄然照亮。